清明节那天,我爬上外公的坟头清除杂草。阴霾的天空像在赌气的小孩,重叠的乌云似一尾墨龙蹲在我头上。阿姨们帮外婆将外公生前爱吃的菜肴摆满在方形的祭台,有着福建传统的菜肴,黄澄澄透着异香的榴莲,一杯浓郁的咖啡,还有一支老字号香烟。
这座坟已有十年了,从中国运来的花岗石那么巧就刻上了外公的名字。刀斧的刻印老实记下了我们大家的眼泪。夜半惊醒,一声求救声,半夜呜呜哀鸣的凄凉夜风,隔天办着外公的葬礼。坟头的草其实不多,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站着,就像小时候我骑在外公那厚实肩上那样,生出手就能捉到那蓝蓝的天空。等待大家轮流上香的当时,妈咪主动握住我的手,让我想起十年前外公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,准备带我去散步。死神可以带走外公,但却带不走我对外公的思念。
还记得小时,每次晚饭后外公都会带我去散散步。有次,我顽皮地穿上外公的鞋子,才发现,外公的鞋子是那么大。那时的我,好奇心比大象还重,便问外公,外公啊外公,为什么你的脚那么大?因为外公走的路比你多啊,人只要路走多了,脚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大了。外公笑笑答道。哈哈!还记得隔天做的糗事,只要一有空,我就会在屋内走来走去。那时只有八岁的我,很无奈地跟外公说,外公!我的脚一点都没变大耶。外公没回答我,只是向我笑一笑,我就自讨没趣走开了。现在,我才明白,外公所谓的路,不是什么马路泥路;而是岁月时间!岁月会使人思想成熟;时间会使脚变大。
今年的大年初二,我们坐在一起赌博聊天。(菩萨保佑啊,千万别让警察叔叔看到!)大表哥突然说起外公的事。他说,外公去世前的一年,他正在用他的笔记型电脑听着小虎队的星星的约会。外公听到了便问,阿炳啊,那是谁唱的歌?小虎队啊!大表哥答道。小虎队?什么部队啊?外公好奇地问。啊!我快发疯了啊!外公!那是个乐队啦!大表哥无奈的脸。我们听了都哈哈大笑。我还说,外公好土哦!
清明节那天临走前,我又偷偷看了外公那贴在坟前的遗照,那慈祥的笑容使我脑里一时间塞满我与外公生前的点点滴滴。这篇文章,本来是在去年清明节时写的,但到了现在才投稿,整整迟了十个月。我想对外公说的话还很多,但现在来不及了,整整迟了十年。还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,但到头来却越发越清晰。人生就像部电影,总在最后才发现真相,总在最后才要珍惜。我现在好想去海边大喊,外公!我走了十七年的路,我的脚变大了!
没有评论:
发表评论